在黑夜中抱紧你一对重症夫妻在武汉生死

18:03

:“记住那些在黑夜中抱紧你的人,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的温暖”。

“我来看你了”。

9月最后一个周一,武汉扁担山公墓。杜进将一篮菊花放在丈夫墓前,点燃香烛,上香,之后点根烟,递到丈夫照片前,“抽根烟哈。”语气轻柔。

纸钱烧完,她从包中取出一盒金粉,用毛笔蘸着,头贴着壁墓,一点一点地,将碑上的字涂成金色。溢出框了,就用棉签擦掉。20多个字,她站着描了半个小时,像在打磨一件艺术作品。

杜进为黄冲壁墓上的字描金。黄冲的遗像刚贴上,胶布还没来得及撕掉。澎湃新闻记者朱莹图。本文图片均来自纪录片《被遗忘的春天》截图(除特殊标注外)身后,偶有车辆驶过,鸟叫声传来。这片偌大的墓园,安葬了数万个生命。她的丈夫黄冲,42岁,死于肾癌。今年一月,黄冲癌细胞转移,正要住院时,疫情暴发了,他只能在家靠止痛药度日。癌细胞急剧扩散,黄冲痛得彻夜难眠,止不住地呻吟。杜进眼睁睁看着,什么也做不了,“我真的蛮想把他的痛分担给我,我帮他痛,我不怕痛。”

44岁的她是尿毒症患者,医院透析,她担心自己被感染,无法透析,也无法照顾丈夫。“我恨死新冠病毒了”,那时,她只想快点“解封”,快点住上院。

导演范俭把他们的故事拍进了纪录片《被遗忘的春天》。选择他们,范俭说,不仅因为他们双重症患者的身份,更因为他们之间的情感紧密而温暖,能抵御人间种种遭遇。杜进并非一个强大的女人,却做出最大的努力来救治丈夫,想留住他的生命,“这个女人的韧性让我特别地敬佩。”

两人相依着熬过了那段艰难时光,却没能熬过秋天。

8月,记者联系杜进,想去看望黄冲。黄冲说,“那我要好好地活着。”

“可惜没有等到。”9月9日,黄冲去世。杜进在朋友圈写:“年九月九号晚上18点26分16秒,永失我爱,愿天堂再也没有病痛,黄冲,我爱你。”

黄冲去世当晚,杜进在朋友圈发文。见到杜进,是在9月中旬。她正沉浸在失去黄冲的悲痛和思念中。眼前的她身高不到1米6,皮肤因常年透析有些暗沉,面容憔悴,衣着却体面干净,言谈爽朗直率。只是说起黄冲,眼泪无声淌下。“我一直对他蛮感兴趣的,就想跟他在一起”,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爱,是一种少女般的热烈坦荡,仿佛未经岁月吹打。她也丝毫不觉照顾癌症病人累,“我们两个就像一个人,自己照顾自己,还有什么怨言?”

黄冲走后,长夜漫漫,生死茫茫,她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在平庸的生活中拥抱的人了。

秋天的怀念

我和黄冲都是普通人,没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。我们是幸运的,也是悲伤的。

他走后,我没有一刻不想他。每每想起,有如锥心之痛。他在我心里占的位置太重了。每次透析来回的路上,想起那是我们以前一起走过的路,潸然泪下。看到年纪大的老人,就觉得结伴到老是件多幸福的事。我们曾经也想象过,以后当爹爹婆婆了,要扛着孙子出去玩。

我总觉得他没有离开我。过早时,我给他也买一份;吃饭,给他添一碗放着;买拖鞋,给他也买一双。他睡觉的那一边还留着。他的遗像就放在桌上,像在看着我笑一样,电子蜡烛一天到晚点着。

我每天跟他说话:“老公,我回来了哈,你在家一天,想我了吧?”“我去透析了哈”“我睡觉了啊”“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?差不差什么?”……就跟他还在家一样。

黄冲去世后,杜进在朋友圈倾诉对他的思念。我总觉得,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了。我们认识22年了。第一次见是在朋友聚会上,我在那儿站着,他过来问我吃不吃口香糖,我心想:这哪个丑人啊。

刚开始,我觉得他长得蛮丑——他是兔唇,小时候动过手术,不细看的话,其实看不出来。慢慢熟了后,我们经常约着玩,一起逛街、吃东西。他的朋友都觉得他对我很好。

年我们在一起,年结婚。起初我觉得他嘴巴有缺陷,怕别人笑我。在一起后,觉得他越看越好看。他皮肤白,阳光、气质好,爱穿皮鞋、喷香水,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体面。个性是姑娘喜欢的那种,风趣、张扬、会说话,走到哪儿都很耀眼。但我从不担心他在外面花心,因为不是蛮多人跟他合得来。

我自己比较内敛,不喜欢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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